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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第四章 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!

 第四章 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!

晚饭没和林荷香一起吃。

虽然她尽力挽留了,但还是被我以‘有急事得回家’这样的理由推脱了过去。

不过我想,和她一起吃饭一定也是一件相当不错的事情。因为下午和她一起逛商场或是游玩的经历,竟然出人意料的十分愉快。那是和齐萱草在一起时,完全不同的感觉。

更加的轻松,更加的开心。不用去思考其他东西,也不用去考虑对方的心情。林荷香不愧是我心目中的最佳搭档,和她在一起实在是令我十分放松。

所以咯,如果可以的话,我还是想和她一起吃晚饭的。

不过现在不行,因为一个星期没和齐萱草见面了,想来她也多半焦急得很了吧。从以前开始那个家伙就是这样了,正是因为了解她,所以才没办法对她放心。也才这么急急忙忙的赶在晚饭之前回到我的屋子。

掏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。

“喂?齐萱草?”

——……嗯。

“我今天写完稿子了,等下你要不要过来我这边吃饭。顺道讨论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?”

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。

——今天就算了吧,我这边还有事,来不了了。

“……这样啊。那好吧,你有时间要给我打电话哦?”

——嗯……好。

挂了电话。

她的声音听起来,有点奇怪。

好像没什么精神,但似乎又不是。如果是因为章之杨那家伙的话,她的语气应该不会是这样的才对。

我盯着手机屏幕上‘齐萱草’那三个字,有些略微的担心起来。

◇◇◇

雪花坐在桌子边上,今天的晚餐就没之前那么丰盛了。

其实我不算是个勤快的人,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,我更倾向于随便做点东西就吃了。至于在一边一直嘟着个嘴闷闷不乐的雪花,我就直接无视掉了。

“明明之前还做了好多好吃的来着……”她很不开心的看着桌子上简单的饭菜:“之前因为工作不怎么做完饭也就算了,你这不是才工作完嘛。就算是犒劳一下自己也得做些好吃的啊?”

“神明大人啊~嫌弃信徒的贡品也太小气了吧?”我打趣着说道。

雪花一脸沮丧:“神明大人也有选择的权利啊……嘛,算了,看你也不容易,我就将就着吃了。”

我摇了摇头:“我一直都不容易好吧。”

“是啊,今天也在担心那个什么齐萱草的事情了吧?”她点点头:“你给她打完电话的神色,我可是全部都看在眼里的哟?”

“……那又怎样?”

“没啥,看起来就像是担心自己青春叛逆期的女儿一样嘛,你这鬼父。”她哼哼两声,一脸揶揄。

我一下子被呛住了,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气:“且不说我对她压根就不是那种情感。就说你一个女孩子,还是不要说什么鬼父这样的词语好吧!”

雪花扭过头,一脸不在乎:“我可是神明大人,神明大人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原谅的哦!”

“我觉得你有这种想法,迟早被贬为凡人……”我嘟囔了一句。

雪花倒是笑嘻嘻的回答我:“贬为凡人倒也不错呢。值得期待一下~”

一顿饭好歹还算是愉快的吃完了。

说起来,自从有了雪花,在家的生活似乎也没以前那么枯燥了。工作、聊天或者相互掐架什么的,其实按理说,比起以前要好太多了。

但我还是觉得很累。

如此疲惫的源头在哪里其实我心里十分的清楚,但也坚决不会去承认的。

因为这般疲惫,我早就习惯了,所以无所谓,所以根本就不算什么。

饭后收拾好餐具,时间已经七点过了。阳台外的齐萱草家还是没能亮起灯,也不知道她今天干什么去了。

不过算了,我今天也累得够呛。

早上才搞定稿子,睡了几个小时,下午就陪着林荷香去玩,又消耗了大部分精力。说老实话,我现在已经累得不行了。

今天就早点休息好了。

躺床上之后,睡意就像是洪水一样涌了上来。

房间里一片漆黑,也十分安静。这种时候,思绪就总会飘散开来。

雪花并不吵闹,她甚至不会看电视,每天的消遣就只是玩玩俄罗斯方块什么的。真不知道她在这里是怎么藏了两年的,也不知道之前又是怎样的生活着的。

齐萱草也是,高中毕业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,而她也没再联系过我。

那段时间,我是决心想要忘记她的。但越是下定了决心,就越是忘不掉。最后能做的也只是默默的不去联系她而已。

而她也是,其实我本以为,她和章之杨分手之后,是会来联系我的。可能会哭诉,可能只是倔强的抿着嘴对我诉说。

但其实没有。

或许我并不如我想的那样,在她心里也占有着某地吧。只是这种事情,并不重要,因为那无论如何,总归也不是我想要的,而我要做的事情,和那也没有什么关系。

因为我只是因为她很重要,所以也才会去做那些事情。

换句话说,我只是一厢情愿而已。

脑袋就更加晕沉沉了起来,想着刚才看见的她家漆黑的窗户,就不免疑惑着她现在究竟在做什么,亦或者是不是已经回到家了。

其实真的有点开心的,可以再一次见到她,和她说话,再一次帮助她。

但也真的有点痛苦啊,因为再一次见到她,和她说话,再一次帮助她。

想到这里,心脏似乎就真的开始疼痛了起来。

忍不住,想要呻吟出声。

卧室的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,接着一丝丝光亮照射过来。

微微睁开眼,一头雪白出现在眼帘之中。

雪花关上门,安安静静的走了过来。

“你过来干什么?”我带着困意与痛意问道。

视线有些模糊,但还是能看见雪花稍稍歪了歪头,接着语气轻柔的说道:“只是觉得,你好像要做一下睡前的弥撒。”

“哈……有这个必要吗?”

“因为只要真心的话,神一定能听见祈祷的哟?”

“真是……为什么啊,你这个时机……”

“因为我是神明啊……”

雪花平静温和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了起来。

“真是……明明之前还是那副模样。为什么,现在又变得这么温柔……”

“因为你是信徒哟?神明大人,一定要对自己的信徒温柔的啊。”

我抿了抿嘴,感受着心理的痛楚,还是默默的笑了笑:“好啊,那我就向你祈祷好了。”

闭上眼,雪花的手轻轻的放在了我的额头,有一丝丝的凉意,但真的很柔软。

于是睡意一股脑的涌了上来,意识开始渐渐的模糊起来了。

我在心里祈祷,祈祷什么好呢?

那就……祈祷齐萱草能和章之杨顺顺利利的吧……

一直反复的祈祷着,然后渐渐入睡。

在意识消失之前,耳边似乎传来了雪花有些伤感,但很温柔的话语声。

“你的祈祷……我并没有听见啊……”

是吗,我想也是吧。

然后,陷入漆黑之中。

◇◇◇

本以为第二天就能见到齐萱草的。

但是接下来的几天中,我都没能再见到她了。即便是看见她家里亮着灯,给她打电话她也不会接,发短信也没有回我。

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,更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我做了什么,才让她变成那样。

回想起之前给她打的最后一通电话,想想当时她的语气就很不对劲了。现在想起来,才回忆起,在高中时似乎也发生过那么一段时间。她用那样的语气和我说过话之后,也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搭理过我。

并且,直到后来我们再一次开始交流,我也仍旧不知道那段时间,究竟是因为什么她要那样做。

如同是谜一样……到底,我也只能归结于那是女人的天性吧?

反正对我来说,女人的确是最难懂的生物了。就连脑袋很笨的齐萱草,不也是会做这样的事情,让人看不懂吗?

难得我想要好好帮她,才会那么认真的把稿子赶完的。

想到这里,我就有些生气。于是也就没有那个心思,再去探究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。

反正我做的这么多事情,对我自己而言,也绝对是徒劳——或者说本末倒置的。所以现在她不理我,也正好不是吗?

暂时放下了齐萱草的事情,倒是林荷香给我打过几个电话,今天也是,说是要请我帮忙。虽然和她认识的时间不长,但这几天也有过几次电话和短信,对她的印象也很好。更别说她有着强力的乒乓球技能,和我的配合更是非常默契。何况,她对我的态度,也让我对她有几分兴趣,有点想要探明究竟的意思了。

于是对于她今天这个要我去学校商谈的请求,我也就没有拒绝。

很快来到了学校,一如往常,学校的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走着学生。有人拿着英语书,有人玩着手机,有男女朋友手牵着手一边笑着一边聊天,大学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
林荷香说是在食堂门口等我,等我找到食堂的时候,她已经站在门口了。

今天的她依旧青春靓丽,和之前一样,成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。至少我刚刚到的时候,刚好看见她拒绝了一名男生的邀请,而后者很失望的离开了。

抓准这个时机,我走上前对她打了个招呼。

“看样子你很受欢迎嘛?”

林荷香笑着往食堂里面走,一边回答我:“这是做学生会长应该的吧。”

“……我觉得做学生会长也不表示受欢迎来着。”

“咦?这不是小说里面的通常设定吗?”她疑惑的歪了歪脑袋。

我实在是不好解释什么,于是只能扯开这个话题:“于是要我帮你什么?”

“先买饭,一边吃一边说吧。”

于是我也只好排队买饭,接着跟着林荷香找了一个相对来说安静的位置坐下。不过两分钟之后,我们周围就多了好多男性同胞的身影……

而坐在林荷香对面的我,也自然感受到某种如同杀气一般的气息……好吧,虽然有些夸张,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,我想必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吧。

我从高中开始就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边缘人士,也不擅长应付他人的目光。

不过,我倒是有把原本和我一样不擅长应付他人目光的齐萱草,给教导得款款大方了……这种事情尽管有些奇葩,但我觉得也无可厚非。

毕竟齐萱草她改变了自己过后,本来就能够吸引任何的目光的。

她有那个资本。

……扯远了。现在不是想齐萱草事情的时候。

我回过神,刚想问林荷香到底需要我帮她做什么。

结果她一边吃饭,也没抬头,就一边说道:“我说……在女生面前想其他女生的事情,可是很过分的哦?”

“虽然我觉得有些误会,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值得澄清的……”我翻了翻白眼,有点无奈:“倒是你,连头都没抬就感觉到了,怎么……这也是身为学生会长的必备技能吗?”

“别,这和学生会长没啥关系。”她放下筷子,然后抬头看着我:“毕竟我也是个女孩子,在这方面总是有感觉的。”

“女孩子真可怕。”我打趣的说了一句,然后又看着她:“那么不说这个了,你要我帮你做什么?”

林荷香撇了撇嘴,大概我转移话题的目的被她察觉了吧。不过即便如此,她还是点点头,接着我的话说了下去:“是这样的,学生会打算策划一次游园活动,大一到大三——哦,还有在校的研究生,都要参加。”

“……嗯,要举办活动这件事我知道了。所以呢?”

“我作为原表演系的学生……被之前的同学拜托拿个剧本出来。”她有些脸红的说道:“但是我才转到导演系没多久,戏文班的同学也没认识几个,所以实在是找不到拜托的人。”

“……等下,剧本这事儿先放一边。你说你转系过来了?”我有些惊讶的看着她。

林荷香爽快的点点头:“没错,赶在球类大赛开始之前转系的,所以之前说我是你班上的那句话是真话。你还不信我。”

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:“我说,你转系过来,一定还有其他什么原因的是吧?”

“女生的秘密~”

“好吧,秘密就秘密吧,但愿这个秘密我永远也不用知道……”

我这句话说完,林荷香就鼓起脸有些不高兴:“你这话说得什么意思!”

不过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,立马又不生气了,而是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:“这件事就先打住,因为没办法拜托其他人写剧本,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拜托你。毕竟一起打过球,而且你又是现役的作家大人,写剧本这种事情想来也难不倒你。”

想了想,林荷香这家伙性格好而且为人认真,何况之前也有一起出去玩过,当然,最重要的是她的乒乓球技术真的很好……这些都让我对她有着不错的印象。

于是我爽快的点点头:“既然是学生会长的请求,那我就接下了。”

“说得好像是我用全力来逼你写剧本一样……”她有些不满的抱怨了一句,然后又没好气的说道:“别以为我们学生会只会占便宜。”

“什么意思?”

林荷香从口袋里面摸出两张门票递了过来:“这是两张欢乐谷的门票,这次剧本要求以游乐园为舞台,写一个爱情故事。这两张票就当学生会给你的报酬,也正好用来取材。当然,你也可以邀请一个妹子陪你一起去取材体验一番……”

我捏着手头的两张门票,林荷香看过来的目光好像是在等待我的答复。

欢乐谷门票好歹也是280一张,看来学生会这次也是下了血本。既然这么有诚意,那我就好好答复她一下好了。

“看来你们这次很有诚意嘛。”我点点头:“既然有好处,我当然就接下这个剧本了。剧本时长?截稿时间?”

林荷香好像是呛到了一样,突然咳嗽了几声,接着语气有些无奈:“时间的话十到十五分钟,截稿的话下周五之前……”
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我点点头。

说到这里,正好也吃得差不多了。于是我和林荷香将餐盘放好,走出餐厅打算分开。

临走之前,林荷香叫住了我,用哭笑不得的语气说了一句:“我现在算是相信你之前说的,没有任何和女**往的经验的那句话了。”

“啊?”我有些不明所以。

林荷香捂着额头,像是有些头痛:“……不如说,要是有女朋友就奇了怪了吧。不过我说——”

“……”我有些搞不懂她要干嘛了。

林荷香苦笑了一下:“下次可就没那么简单了。”

说完了这句话,她转身就走。

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,微微苦笑了一下。

真是对不起了啊……会长大人。

但是我也正好需要这个,所以就让我继续装聋作哑下去吧。

因为,在来学校之前,我接到了准确的线报。

章之杨那家伙,不出意料的,已经和那个表演系的妹子分手了。

一如既往的迅速。

所以,齐萱草的机会,也又一次降临了。

◇◇◇

林荷香朝着学生会在的大楼走去了。

我稍稍吸了口气,然后转身往男生宿舍走。严格来说,我在宿舍里也是有床铺的,而我的宿舍房在5楼。至于室友,则是只在开学时见过一面。

去男生宿舍当然不是去自己的宿舍房的,而是去见一个人。

那个见了面关系很好,但私底下决计不会去联系的那个人。

章之杨。

2楼的楼梯正对着的,就是他宿舍的房间。宿舍的门没关,里面自然是一副男生宿舍应该有的样子。房间里面一共有四个人,章之杨就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,其余三人都在玩着英雄联盟。

而我所谓的线人,就在章之杨对面的位置上。这次过来并不是找线人的,所以我只是对他打了个招呼,就没有去打扰他玩游戏了。

然后我走到了章之杨的身后,他带着耳机,电脑桌面上放着歌,是韦礼安的《心醉心碎》。除此之外,他还开着录制软件,在电脑上方,架着一个话筒。

不过宿舍里面这么吵,四下都是一些‘靠,乌鸦你的皇子敢不敢不要把我们ADC框进去?’‘乌鸦你丫交什么闪现啊!’‘打了40多分钟一条小龙都没有,乌鸦你还是别打野了,回家种番薯去吧!’诸如此类的声音。

顺道一提,那个乌鸦就是我的线人,目前在章之杨的对面,一边玩手机一边打英雄联盟……

拍了拍章之杨的肩膀,对方很诧异的转过头。

章之杨戴着眼镜,看上去一副很斯文的样子,不过就我对他的了解,他说是斯文……不如在后面加个败类更加确切一些。我至今还记得高中学校广播站的MP4中被他塞进去的‘真的干妹妹了’全集系列……

有点扯远了。

他很诧异的看着站在他身后的我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“说得好像不欢迎我过来一样。”我撇了撇嘴。

“倒也不是这个意思。”他笑了一下:“就是你平时都不来学校的,今天这是咋了?”

“听说你又分手了?”

“……这个‘又’字,用得甚是精妙。”他苦笑了一下:“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是为了这事过来的吧?”

不,我还真就是为了这事儿过来的。当然,是看在齐萱草的面子上,否则我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找他的。

沉吟了一下,然后我看着他说道:“齐萱草过来了,这件事你知道吗?”

“……”他一下子就不说话了,眉头也稍稍皱了起来:“她过来……干什么?”

“名义上是研究生,据说这两年她很努力,直接拿到了研究生的资格。”我顿了顿,然后接着说道:“当然,实际上因为什么原因,我想你应该知道。”

“……”他脸上露出了苦笑,最后捏了捏鼻梁,表情颇为无奈:“这何必嘛。”

“我也想说,何必来着。”我看着章之杨,语气逐渐转冷:“高中毕业就分手的事情,后遗症也出来了。”

章之杨摇了摇头:“我是说你,何必?”

“你管我?”

“你觉得你做这么多,最后都落在了谁身上啊?”他白了我一眼:“我说你啊,你都不觉得累的吗?”

“累总比痛好。”

“……”章之杨沉默了。

我平静的看了一眼他:“总之,你还是做好准备吧。齐萱草和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应该清楚,这次可没那么简单了。更何况……”

“怎么?”

我咬了咬牙,看着他好像若无其事的脸,然后轻轻的说道:“对于齐萱草,你……其实是拒绝不了的吧?”

章之杨一句话都没能反驳。

而后我没有再看他,转身走出了宿舍。

我早就知道的,对于章之杨这两年来,换了很多女友的事情、每次恋爱都没办法长久的事情,这些事情的缘由,其实我都猜到了的。

所以,我才不会原谅他。

所以,我才不会原谅我。

这些事情到了如今,还是理不出一个头绪,还是在无限循环着。

不仅是他和她,也包括着我。

三个人,循环着、相互伤害、相互渴求、相互排斥,像是永无止境。

◇◇◇

从学校离开,需要攻陷的人,还有一个。

让她任性了这么久,我这个做师傅的,也该去做些事情了。

以师傅自居的我,对她不会再畏惧,不会再感到束手无策。于是我很爽快的来到了齐萱草的家门前,然后按响了门铃。

“谁?”

“你师傅。”

猫眼那边,是一个模糊的人影,但我知道那就是齐萱草。

“……怎么了吗?”

于是,剩下的,需要说的话就只有一句了。

“明天上午九点欢乐谷门口见,这是师傅对你的命令。”

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,最终,还是传来了这么一句话。

“……我知道了。”

于是我也满意的笑了起来,尽管此刻,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刺痛。

因为我想起了林荷香才和我说过的话——

“你也可以邀请一个妹子陪你一起去取材体验一番……”

因为她说的的确没错,的确是取材和体验。

所以,我才无可避免的感到了心痛。

那是,没有办法的事情,也是我自己即将种下的苦果。

和她仅仅相隔一扇门的我,细细的品味着心中的那丝丝情感。

最终,还是觉得不甘心。

◇◇◇

第二天的清早,编辑就给我发来了关于稿子的意见。但我并没有去看,今天要做的事情比起稿子来说要重要很多。

因此我也绝对不能被其他人影响了。

尽管没有必要,但我还是仔细的打理一下自己才出门的。虽然最终被雪花评价为‘人模狗样的’,但我想那也只是她对我的做法感到了不满而已。

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。

到了欢乐谷门口,没等一会儿,齐萱草就出现了。

她像是打扮过,衣服穿得清新亮丽,脸上似乎也化了淡妆,看上去是一个十足的大美人。而她也和往常一样,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朝着我走了过来。

说起来,最近和林荷香呆得多了,也有点适应了周围那种含着莫名敌意的目光了。不过话说回来……哪个大男人会自己来欢乐谷这种地方玩啊?不都是带妹子吗,那对我还需要有个什么敌意啊?

说到底……这就是劣根性吗?

我将这些想法扔在脑外,然后看着漂漂亮亮的齐萱草:“那么,和以前约好的一样。”

“嗯。”她点点头。

那是指,我们谁也不提之前的矛盾,就当做完全没发生过一样的约定。因为这是恢复彼此关系的,最快速、最方便的办法了。

至少在有大动作的时候,我们绝对不会因为矛盾而相互闹别扭。毕竟我们有着近乎相同的目标……如果我们都内讧了的话,那么也不可能达成目标了。

带着她进了欢乐谷,迎面而来的就是热闹的气息。

带着家人的游客、相互恩爱的情侣是这里的主要客源。

这些人三三两两,朝着自己喜欢的项目走去。

高高的摩天轮在巨大湖泊的对面,左边是交织着黄色和赤色的过山车轨道,从那边时不时的传来了惊叫声。

右边的惊悚的跳楼机,目测有7层楼高,同样传来了惊叫声……甚至还有哭腔。总之我先下定决心不去碰跳楼机好了……

“师傅,我们去坐跳楼机吧?”

“……你是存心拆我台是不是?”

“别看徒弟我这样,也是能够下定决心做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的哦?”

“我觉得章之杨那家伙绝对不会去坐那种恐怖的玩意的啊!”

“师傅你坐不坐。”

“……坐。”

双腿打颤的下来之后,我看着同样手都在发抖的齐萱草。

“我确信了,章之杨那家伙,是绝对不会坐这种东西的。”

“……我也确信了。”

齐萱草心有戚戚的赞同。

没错,今天之所以会约她来这里,都是为了陪她取材和体验,毕竟这里也算是攻略章之杨那家伙的好场所。

当然,之前也是有过类似的事情。

我会陪着她去体验和规划路线,以及设计一些台词,或者安排一些小小的机会。毕竟这里的各种设施都能很成功的引发男男女女的‘吊桥效应’,借此来攻略某人简直不能再棒了。

但对我来说,简直是地狱一般严酷的考验。

因为……其实我对这种离心力啦失重感啦什么的最没辙了啊!你要我去鬼屋我可能都不会感觉什么,毕竟我家里可是有一只正牌的神明,但跳楼机什么的还是饶了我吧!

话是这么说……但为了找出章之杨那家伙能承受,并且比较喜欢的项目,可是一项大工程,免不了就又要腿软几次。

之前章之杨还说什么‘你以为你做了这么多,最后都落在了谁身上啊’,要我说,我这不还有一份吗?而且比他要经历的多得多好不好?

接下来是很常规的几个设施。

过山车(赤&黄两种)、激流勇进、摩天轮、旋转木马。

后面两个还好说,毕竟都用烂了的场景了,最后还是被我给排除掉了。

过山车和激流勇进什么的也不提,至少是章之杨那家伙不厌恶的设施,所以可以玩。

然后逛来逛去,我们还找到了一个射箭场,按照章之杨那家伙对各种射击游戏的喜爱,以及对古风的喜爱,这种能兼顾他两种爱好的项目他肯定不会错过。

何况他也绝对会想要借此在齐萱草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精湛的射术——

“师傅,你是打算把靶子的四个角都射一遍吗?”

“……”

我果然是没有这方面天赋。

吃过午饭,然后又逛得差不多了,时间逐渐来到了下午,快要到晚餐的时间了。

在离开之前,还是让我找到了一个很棒的设施。

那是一个巨大的冲浪板,游客将会站在冲浪板上,冲浪板会随之如同海盗船一样两侧抛飞,并且还有横向的旋转,说刺激性肯定是没问题的。但是因为速度并不是很快,所以也不会造成特别恐慌的感觉,最重要的是,这个项目放的曲目都是情歌!

心跳感+情歌助攻,气氛简直好得不能再好!

于是我扭头看向齐萱草:“要试试看吗?这个,可能就是你的决胜场所了。”

齐萱草盯着那个设施看了很久,最后点点头:“好。”

于是我们紧挨着一起,站在了巨大的冲浪板上。

耳边响起了齐萱草曾经唱了好多次,而我也默默的听了好多次的那首《泡沫》。

冲浪板开始动了起来,风也开始吹了起来。

有点小小的失重,有点小小的离心感,最后我的心脏还是不争气的,用力的、快速的跳了起来。

齐萱草的发丝在不断的飞扬着,她闭上了眼睛,然后稍稍的展开双手。

风不断的吹着,水汽铺面而来,似乎真的听见了浪花声。

如同立在大洋之上的船头,海风和海浪不断的铺面而来。

齐萱草的表情很宁静也很美丽。

我用力的咬着嘴唇,心脏一直在不争气的、像是按耐不住了什么一样的跃动着。

好想说出口啊。

好不甘心啊。

真的好痛苦。

“齐萱草……”

“嗯?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嗯。”

我用力抓住自己的胸口,用力咬住了自己的嘴唇。

不能说出来的吧,是绝对不能把那句话说出口的吧!

还要继续忍耐吗?但是好辛苦,不,好痛苦……真的不能说出口啊,绝对不要说出口的啊。

不然的话,就再也不能恢复了。

那是约定也不能约束的事情。

我和她就再也无法像现在这样在一起了,也不可能再像这样一起玩着听着默默忍耐着了。

即便如论如何,最终也会分道扬镳。但那个日子终究不是现在,所以我只要这样就好。

只要再忍耐下去就好。

我深深吸了口气,然后脸上露出笑容,大声的说道:“我就说没错的吧!这里,绝对会成为你的决战场所!”

“因为——”

“在这里,就连我、也有一瞬间,对你动心了啊!”我大声的说道:“我如果有女朋友的话,也一定要带她来一次这里!”

兀自的撒谎,然后违心的称赞,接着逞强的说着‘如果’。

都是不甘心,都是对自己的虐待。

雪花那句‘人模狗样’终究没说错。

我现在,一定如同败犬一般露出逞强的笑容吧,一定如同败犬一般逞强的毫不在意吧?

那样,又如何呢?我终究没办法成为人生赢家,我终究还是只能成为配角,我还是只能如同高中一样做一只败犬了。

我还想说什么。

但是齐萱草开口了。

声音冷淡。

“你,其实……说谎了吧?”

“……”

“师傅,你……其实不是没有女友的吧?”

“……”

“那天我看见了的,在星巴克,师傅和一个帅气的女人在一起。”

那是林荷香。

但她并不是我的女友。

我看着齐萱草,陷入了混乱。

“所以师傅,你一直以来对我做的这些,帮我做的这些,其实都是……你,对其他女人,做过的吧?”

“……并不是那样的啊。”

“所以师傅,你对我做的这些……到底是为了什么啊?”

她,冷淡的看了过来。

“……”

她还是说出来了,那个绝对不能说的问题。

那是高中她生病之后,我们都心知肚明的、绝对避免再提起的问题。

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?

心脏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了。

“你也是,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老是要玩弄我啊!”

我再也忍受不住,我对着她大声的叫了出来。

无视着其他游客望过来的惊讶的目光,我咬着嘴唇,看着依旧飘逸灵动的齐萱草:“是啊,就算是我有女友有怎样?就算是我对你做过的,都对其他女人做过又怎样!因为这些事情,对你来说都不应该在意不是吗!我只是我啊!我是楚南啊!我不是章之杨那家伙,我也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!所以就算你说的那些,都是真的……那对你来说,又怎么样了啊!”

“你会觉得伤心吗!你会每天清早想起某个又爱又恨的人,然后觉得又心痛又幸福吗?我告诉你,我会哦!我每每想起那个让我又是爱慕又是怨恨的那个人,我就会感觉心脏被撕裂了一样的痛楚,但从心底里还是会觉得幸福!”

已经,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。

“所以,齐萱草——你到底想要做什么?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啊!”

我用力的抓着自己的胸口,感觉心脏痛得快要裂开了。

完全不懂了,我对自己、对齐萱草,一点也不懂了。

齐萱草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,她咬着嘴唇,最后还是大声的说道:“我不要!我不要你再帮我了!你就喜欢你的女友去就行了啊!我不要再打扰你了,反正、反正不管我再怎么努力,再怎么拼了命的努力着,我们三个人……还是没办法再回到高中时那样了啊!”

“我受够了!我真的不要再这样下去了!师傅也好章之杨也好,我真的完全不懂了!就连我自己,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再想什么了啊!”

我颤动着嘴唇,看着泪水涌出眼眶,看上去又混乱又不知所措的齐萱草。

然后,明白了。

于是,我感受着已经不再疼痛,已经麻木了的内心。

声音已经带不上任何的情感了。

“如果,我的存在,会让你觉得痛苦、觉得混乱,会让你看不清自己的目标的话——”

我深深的吸了口气,耳边的那首《泡沫》仍旧在不停的回响。

而后,说出了那句绝对无法再让我们之间的关系修复的话语。

“——我们,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。”

心脏不再有感觉了。

脸上的表情也感觉不到了。

耳朵听不见了,眼睛也不想再去看了。

脑袋里面仍旧回荡着歌词。

全都是泡沫,只一刹的烟火。

如此贴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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